游子思归:文物回家的三种途径
发布时间:2019-11-18 | 发布者: 东东工作室 | 浏览次数: 次阅读提示:一件文物的成功回归,其实也是多渠道配合的结果,与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努力,都是分不开的。而就目前来看,面对非正常手段流失的文物,回流主要包括三种形式,即回购、捐赠与追索。
作者|孔冰欣
文物被赋予宏大涵义的那一刻,是历史在施展魔法,为人力介入从而孕育的结晶,渲染远超其物理价值的神秘光晕——这需要数百、数千、数万年;但那些巧取豪夺、偷天换日的手段,却可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。而一旦国家宝藏落于他人之手,便无异于漂泊在外的游子,其漫漫归乡路,往往历经坎坷,乃至举步维艰。
抢救流失文物,刻不容缓。建国后,周恩来曾专门成立“抢购文物小组”,通过合适的中间人疏通信息,不惜代价“拿下”贵重文物。“文革”前,故宫得到的捐赠蔚为可观,自身也做了大量征集工作,且尽力收购珍品,免遗珠之憾;改革开放以后,则晓之以情、动之以理,积极说服藏家卖出,盖独乐不如众乐矣。
1989年,中国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相关公约,与21个国家签署了相关政府间文件,旨在追回非法出口文物;2002年起,财政部设立了“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专项经费”;2003年,启动国宝工程,继续为抢救流失文物、保护文化遗产奔走;近年来,我国更逐步探索、建立综合使用外交斡旋、协商谈判、执法合作、司法诉讼等方式的流失文物追索返还体系……让我们庆幸的是,通过种种努力,“文物还乡”的佳音时有耳闻,堪以告慰。黯然销魂,莫过别离,客途霜冷,幽愁暗恨;岂知春风吹度,终得重临故土——“新回家时代”有日益强大的后盾作依托,相信更多文物再次感受到母国怀抱的温暖,或指日可待。
今次意大利返还中国文物,正是“一带一路”上又一个良好的开端。当然,一件文物的成功回归,其实也是多渠道配合的结果,与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努力,都是分不开的。而就目前来看,面对非正常手段流失的文物,回流主要包括三种形式,即回购、捐赠与追索。
回购:常见文物回流手段,天价、辨伪是考验
关于回购的第一个故事,须从乾隆说起。
在其收藏的历代书法作品中,有三件系帝特所钟爱之:王羲之写的《快雪时晴帖》、王献之写的《中秋帖》、王珣写的《伯远帖》。为随时欣赏晋人三帖,乾隆命人在养心殿西暖阁辟出一间小屋,赐名“三希堂”,将三帖妥帖放置,故曰“三希帖”。
1924年,著名古瓷学家郭葆昌得知,爱新觉罗家的不肖子孙溥仪将《中秋帖》《伯远帖》带出宫,抵押在日本银行。唯恐传世名帖到期未赎,失落东岸,郭葆昌花重金赎回“二希”。1951年,时任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率中国文化代表团出访印度、缅甸,途经香港做短暂逗留时,意外得知流失的“二希”竟滞留此地。原来,二帖被郭葆昌的儿子郭昭俊押给一位印度人,印度人又将之转押英国设在香港的汇丰银行,赎期限定在1951年底。郑振铎忙向中央报告,望政府能出资购买;与此同时,张公子伯驹也一直关注着二帖的去向,上书周恩来力陈赎买之事十万火急。周当机立断,批示“确定真伪后,两件国宝可以重金购回”。国家文物局副局长王冶秋、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和上海文管会主任徐森玉等人亲往鉴宝,明确真迹无疑。两件稀世国宝,遂以35万元的天价,回归故宫。
上世纪90年代以来,文物回购多了一重路径——拍卖市场竞拍。1995年秋的某一天,北京一个容纳800人的拍卖大厅座无虚席,连走廊过道也挤满了人。临近9点,拍卖开始,现场鸦雀无声,紧张的气氛,源自拍品——张先的《十咏图》;此时,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杨新代表故宫,就坐在竞拍席上。待拍卖师宣布起拍价,现场竞争之激烈立显无遗,故宫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,坚持务必让《十咏图》回老家。最后,拍卖会场出现感人一幕,参加竞拍的代表有人喊起来:别争了,把画留给故宫吧!就这样,故宫斥资1800万,如愿以偿。
事实上,凡珍贵文物“出山”,故宫始终活跃前台。除大手笔收下《十咏图》,还分别以400多万元购石涛《高呼与可图卷》,600多万元购沈周《仿黄公望富春山居图》……2003年4月,故宫得知嘉德公司将拍卖隋人书《出师颂》的消息后,立即与该公司进行接洽。7月8日,北京市文物局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》,指定“故宫博物院为《出师颂》的优先购买单位”。故宫动用本院文物征集专项资金2200万元予以收购——这个数字,也破了“宫里”的纪录。至8月24日,“铭心绝品——两晋隋唐书法名迹展”在保和殿西府开展,《出师颂》被置于显著位置,同时展出的,还有《中秋帖》、《伯远帖》、西晋陆机《平复帖》、唐冯承素摹《兰亭序》。据故宫书画专家单国强介绍,搬出另外4件墨宝的重要目的,亦是为了验证《出师颂》的“是非”。
就在《出师颂》回到国人视野的一年前,中贸圣佳拍卖公司从日本征集回米芾代表作《研山铭》,国家文物局启用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专项资金,以定向拍卖的形式用2999万元人民币购得——这也是专项经费设立后,回购的首件珍贵文物,具里程碑意义。如今,《研山铭》和《出师颂》一样,栖息“宫内”,静候后世或惊艳、或质疑的目光。
“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专款,每年5000万元左右,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;注意辨析真伪、科学评估、明察暗访、有所侧重……而且,这笔资金,不当花在早年被侵略者带出国门的文物上。”国家文物局原副局长彭卿云强调,“我的东西被偷走了、抢走了,如果拿钱再买回来,岂不是等于承认对方偷得对,抢得对?”
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,尘封的历史晦涩复杂,文物离散之苦,尤以皿方罍“器身”和“器盖”一度天各一方的故事,最为曲折。皿方罍堪称中国晚商青铜器鼎盛时期的“方罍之王”,1922年出土于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,多次辗转,罍身与盖分离。1952年,器盖被交给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“妥为保存”;1956年,湖南省文管会与省博物馆合并,器盖移交湖南省博物馆。“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皿方罍器身,是在1993年6月下旬,日本收藏家新田栋一的家中,”原湖南省博物馆馆长熊传薪回忆,“两方都希望身盖合一,收归己用,新田栋一甚至列了非常实惠的条件。后来,没谈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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